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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套樓春秋
    2010-04-02 16:21作者: 李鴻民來源:本站

      一、歷史情結
      我愛讀史,對歷史文化的遺存情有獨鐘。
      歷史文化遺跡,是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是流失歲月的最好標記,是前人留給后人的無價遺產。
      當我站在歷史文化遺跡面前時,感受到的是莊嚴、是凝重、是神奧莫測、是思古之幽情。此刻,任何文字的表白,都顯得蒼白無力。
      古老的豐縣,歷史文化的底蘊十分豐厚,只可惜無情的水患兵燹,加上無知的人為破壞,大多湮滅無跡,今天我們還能夠看到的,已經為數不多了。
      因此,盡我們的努力去呼吁、保護、挖掘、整理歷史的文化遺產,乃不失為當務之急,卓識之見,不可等閑視之!
      《戴套樓春秋》如果能喚起人們對歷史的深思,是我的一個愿望。戴套樓的歷史,僅七百余年,但它經受了太多的狂風驟雨,閱歷了人間滄桑,承載著喜怒哀傷。窺一斑見全豹,得一葉而知秋。《戴套樓春秋》折射出的是豐縣的一個縮影。
      我寫戴套樓,還有另一層原因。共和國成立之初,華山縣治所移居至此。作為華山縣政府的一個普通工作人員,我有幸在此生活過三年。當時這里的天主教堂,有一片氣勢恢宏的建筑,青磚黛瓦,樓舍櫛比,自成體統,這樣的地方在農村已很難找到。教堂分南北兩個大院,南堂住政府,北堂住縣委。南堂有座禮拜堂,名大圣堂,可容500余人。大圣堂右側,有座西式小樓,上下兩層,各有三間。小樓的設計頗有講究,潔白的墻壁,平滑的地板,明亮的玻璃,寬敞的空間,整齊的百葉窗,密不透風的房門,濃蔭掩映下的青石板臺階,一種典雅幽靜的氛圍,在農村很難看到。
      從前,小樓專為神職人員使用,自政府遷入后,中間隔成兩段,東頭住神甫,西頭住縣長;神甫信教義,縣長信“主義”;神甫來自異國他鄉,縣長來自魯南山區;一個傳教義,一個播“主義”。
      我們的政府秘書室,住在樓下。這里每天發生的事情,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不過,那時自己還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學生,只知埋頭工作,人云亦云,亦步亦趨,“不逾矩”,不懂得什么是“抱負”,什么是“理想”。今天看來,似乎十分可笑,然而就是那段不平凡的經歷,卻刻骨銘心地與戴套樓結下了不解之緣。這種感受,也是促使我寫《戴套樓春秋》的直接原因。
      二、漢皇故里
      豐縣出了個漢劉邦。劉邦貴為天子,豐縣亦因此而名揚天下。豐縣本來是一片肥源沃壤,物阜民豐的膏腴之域,歷史上一句“豐沛收養九州,豐縣不收帶養亳州”的諺語,千載樂道,雖有夸張色彩,但決非空穴來風。
      據《豐縣志·地理篇》記載:“夏、商、周至宋太祖乾德元年(公元963),黃河處于相對穩定期,對縣自然條件和地理環境沒有較大影響。縣地勢除東南部有華山、嵐山、白駒山外,其余地勢比較平坦。河流大體西至東走向,主河道為豐水(即泡河)。縣城西和北有大澤。漢代豐西、豐北大澤干涸,縣內湖泊逐步滅跡。其間,氣候溫暖濕潤,水鳥和魚類較多,喜淤土和濕潤氣候的植物茂盛。”這段文字說明,豐縣不僅原來是一片淤質土壤,而且氣候濕潤,魚鳥較多,植物茂盛,符合民諺所說的地理特征。
      劉邦從這樣一個富庶之地走出,“及壯入沛”,當了泗水亭長。在秦末起義的大潮中,以一介布衣的身世,憑著超人的大智大勇,滅秦翦楚,平定天下,建立大漢王朝,連綿四百余年,對中國歷史產生了深遠影響。時至今日,漢語、漢字、漢文化、漢民族已經成為國家的標識。“漢人何以稱漢?龍脈源自豐沛。”
      豐、沛兩縣,地緣相連,條件相同,劉邦的出現使兩縣更密切地聯系在一起。司馬遷說,劉邦“沛豐邑”人,班固稱:“皇皇圣漢,兆自沛豐”,老百姓則說,“豐沛不分家”,“豐生沛養的漢劉邦。”劉邦的故事很多,劉邦的傳說幾乎家喻戶曉,俗話說“七歲小兒郎,能說漢君王。”在沛縣,人們更多的傳說則是“大風歌”。詩人馮亦吾道:“大風歌罷兩千年,父老猶當故事傳。”又云:“勝利歸來思慶祝,猶聞父老贊歌風。”
      這說明,劉邦深深扎根在豐、沛人心中,故寫《戴套樓春秋》,不能不涉及劉邦。
      三、軍屯創業
      元朝末年,天下大亂,戰事頻繁,江淮一帶成為拉鋸戰場。加上水、旱、瘟疫時有發生,造成了民生凋敝,田園荒蕪,生產遭受極大破壞。朱元璋于1368年在應天(今南京)稱帝后,認識到“天下初定,百姓財力困乏,好比小鳥不可拔羽,新樹不可搖根,”告誡官員說,不要橫征暴斂,貪贓擾民。他大力發展生產,實行休養生息政策,招募流民屯田,由官家發給種子、耕牛,允許將新墾荒地作為自己的產業,免稅三年,或永不起科。
      在號召流民屯墾的同時,還做出兩個重要決定。一是大批從山西移民,解決冀、豫、魯以及蘇、皖北一帶的勞力缺乏問題,這就是民間廣為傳說,歷史確有記載的“洪洞縣老鸛窩”的移民故事。另一個便是實行“軍屯”。“軍墾”始于漢代,歷代皆行。“軍墾”既可削減軍費,符合太平環境需要,又可發展生產,一舉兩得。明朝的軍墾,謂之“軍屯”。
      戴套樓一帶有戴氏族譜。據清乾隆二十年戴氏族譜記載,從應天(南京)派遣來豐縣的屯戶,為戴、劉、王、趙、謝等數十姓。這些“屯戶”一遷屯家固,二遷留城,三遷邑東南20里處,王家屯北五營堤口,披荊斬棘,墾田數千畝,奠室廬而居。“屯戶”的性質為寓兵于農,無事則耕,有事則戰,耕耘之暇,不馳武備。五營堤口者,即演武之區,王家屯有“官坑”,即飲馬之所也。雖為“屯戶”,還保留著軍事色彩。
      后來,人丁逐漸興旺,各自擇地分居,但每個村子都冠有一個“屯”字,故城南有“一溜十八屯”之說。“屯字戶”只納地稅,不交皇糧,享受優惠待遇。
      戴氏家族,始祖名勉,以總兵世襲百戶(注:統兵120人),調遣來豐。勉生三子:敏、寬、綱。寬生五子:金、貴、正、林、深。戴氏始祖定居王屯,歿后亦葬王屯村前,墓前有碑,“文革”中被人推倒。二世寬遷至套樓,建一“土樓”,歷經風雨,仍安然無恙,相傳因得“神靈保佑”或“風水寶地”而不舍遺棄,遂在土樓外加筑磚墻,兩層相套,俗稱“套樓”,又因房主姓戴,故稱“戴套樓”。這是戴氏族人口筆相傳的一種說法。
      還有另外一種說法,相傳戴氏始祖當過親兵。一次皇帝北巡,途經此地,問及“土樓”事,眾人夸大其詞,說是土樓歷經風雨而不倒,是托了皇帝的洪福,就連龍王爺也要退避三舍,不敢肆虐。朱元璋聞聽龍顏大悅,傳旨撥銀萬兩,命加固此樓,后來才有外面磚樓之建和套樓的傳說。
      此說當然不足為信,但從民間歷久不衰的傳說中,“戴套樓”的故事則確有它的曲折迷離的動人之處。
      數年前,戴套樓向東不足三里的大沙河岸邊,出土一塊古碑,刻于明代,為戴氏七世祖守官墓碑。因時隔多年,字跡不清,據說曾服務軍旅,官至云騎尉。按明代官制,當屬六品,官服“繡彪”。戴氏一族或“百戶”,或“云騎尉”,皆有前因。目前,戴氏人口兩支不詳,一支興旺,發展至二萬有余,分居于大沙河兩岸十余個村莊。
      四、空前浩劫
      公元1851年9月14日,清咸豐元年八月十九日,滔滔黃河,從蟠龍集決口,豐、沛人民遭受一場空前浩劫。正是這次黃河決口,徹底改變了豐、沛二縣的地形地貌,打亂了原來水系,大沙河亦由此形成,土質沙化湮滅了原來的膏腴之田。
      蟠龍集決口,開始寬約四五丈,繼而寬至一百八十余丈。黃河的主流為之牽動,正道斷流,完全改行決口。豐、沛二縣廣大地區一片汪洋,頓成澤國。人們紛紛逃難,逃不掉的便被大水淹死。沛縣的縣城當時還在棲山,棲山被水淹歿,縣治臨時遷往夏鎮。據光緒版《沛縣志》記載:“咸豐元年八月十九日,河決蟠龍集,沛當頂沖,入昭陽湖,淹沒棲山沛城。”
      大水瀉入昭陽湖后,折而東流,又淹歿了銅山、邳州、睢寧、宿遷、清江等地。
      這次黃河決口,堵而再決,五年沒有堵上,其嚴重程度,前所未聞。一場大災,究竟死了多少人?查史、志以及民間均無詳細的文字記載,我們只能從有關縣志和官員的文牘中略見描述:
      “人互相食,餓尸遍野,慘不忍睹。”
      “饑民離鄉乞食,尸骸遍野枕籍。”
      “餓民載道,愁苦之聲,顛沛之狀,慘不忍言。”
      “沿途餓殍,市井街巷多棄尸。死者過多,故收尸者少。”
      “饑民十百為群,率皆老幼婦女,繞路啼號,不可勝數。或鶉衣百結,面無人色,或裸體無衣,伏地垂斃。其路旁道斃死尸,類多斷胔殘骸,目不忍睹。”
      提到死亡數字的,只有清朝大臣曾國藩。他在一封家書中寫道:“黃河決于豐縣北岸決口,數十萬生靈罹此兇災,目前撫恤固非易事,將來堵筑,非帑金數百萬不可。”
      蟠龍集決口的第三年,咸豐三年,工部左侍郎呂賢基向皇上寫過一個奏折,說:“河南豐工,未能合龍,重運之阻滯,災民之屯聚,實在堪虞。河工費已四五百萬,軍需已千余萬,計臣束手無措,必至掊克朘削,邦本愈搖。”
      這一年,決口堵而復決,至咸豐四年,“仍未堵塞,河水仍漫流豐、沛大地。”直到咸豐五年(1855),黃河又從上游銅瓦廂決口,從此改道北行,豐、沛縣才擺脫了黃患之苦。
      戴套樓近靠大沙河西岸,災難之重,自然可想而知了。華山縣機關遷住戴套樓時,蟠龍集決口已過百年,那時戴套樓以南數十里內,還是沙丘連綿,滿目荒涼,人稱“雁過拔毛”之地。河西岸有一個村莊名叫“六座樓”,在大水之前原名六十六座樓,是清直隸總督兵部尚書李衛祖居之地。大水后,全部房屋深陷黃沙之下,完全見不到當年風采,人們只能從族譜記載或民間傳說中去尋找它昔日的輝煌。
      五、教堂興起
      清光緒六年(1880),天主教傳入豐縣。是年,在戴套樓建立教堂,歸上海教區管轄,有房屋79間,是豐縣境內建立最早的教堂。14年后(1894),又在三官廟建堂,26年后(1906),才在縣城建堂。民國十三年(1924),戴套樓天主教堂又新建大教堂一座,名為大圣堂,并建辦公樓一座。教堂設計成南堂北堂,南堂住神甫,北堂住修女,伙房、學校和大圣堂均在南堂。
      建堂時,陸續購買土地約百畝,建房及場地占用30畝,其余種糧、種菜,收入作為傳教經費。土地由村民戴培恩協助購置,十多戶戴姓村民將宅基地賣給教會使用,自己則遷到村西南一里多的地方,另辟新居,取名“新套樓”。
      戴套樓教堂的活動范圍較廣,方圓在六七十里,教友達數千人。正常活動為每周日“小瞻禮”,每年四大瞻禮:耶穌復活日,圣神降臨日,圣母升天日,耶穌誕生日。
      教會設小學一所,共五個年級,學生200余人,教師為戴培仁、任世榮、張炳文、楊卓向、田文展、仕克明、平其修等人,他們都是教友,學生也多為教友子女,教師薪俸由教會發放。該校存在40余年,為教會培養了一批神職人員。
      從清光緒十二年(1886)至1950年,共64年間,來戴套樓天主教堂任職的神甫計12人:徐某、金某、項某、徐安之(上海)、虞來彬(加拿大)、那世榮(加拿大)、安必約(河北)、李家祿和呂仁博(加拿大)。
      戴套樓天主教堂曾有“九樓一堂”之譽,又有樓套樓的建筑氣勢。抗戰期間,國民黨豐縣縣長黃體潤先生曾寫過《秋日過老套樓有感》一詩:“峨峨教堂樓套樓,暮鼓晨鐘送殘秋。耶穌不解亡國恨,夢里揮戈下徐州。”后有一位多才校長王元超和詩一首:“八十八家樓套樓,天主耶穌何緣由?夢里揮戈成笑柄,三方田賦使人愁。”1949年3月,華山縣委和縣政府遷入教堂,教會完全停止活動。1951年3月20日,華山縣政府發出一份處理教堂財產的文件,擬稿人陳德彬,繕寫人李鴻民。在時隔56年之后,檔案公開,茲照錄其中一段原文:“一、本縣一區戴套樓村天主教堂,計有前后兩個堂子,共有房屋瓦房115間(現機關借住88間)。其人口,現加拿大籍之神甫一名,中國修女二人,男工人一,女工人二。現該教除禮拜堂大屋外,仍占有北堂子瓦房8間,草房1間,南堂子瓦房9間,草房1間。機關與教堂雜處,工作上實感不便。”至于第二條,系上報處理意見,此處從略。
      這份歷史檔案,真實地再現了當時戴套樓天主教堂的實際規模。
      六、血灑豐城
      1938年5月,豐縣淪陷,窮兇極惡的日本侵略者,到處奸淫燒殺,無惡不作,老百姓大難臨頭,如同末日到來。這時,“跑反”便是唯一的逃生辦法。
      但是,面對日本機械化的部隊,普通老百姓,僅僅憑著兩條腿,扶老攜幼,趕著牲畜,身背衣物,往哪里逃跑?如果是夏天還好,有高粱棵可藏,當時人們說它是“青紗帳”。然而,豐縣淪陷時,還是春末夏初,根本無處躲藏。有人認為天主教堂是最好的避難所,因為那里有外國神甫、牧師,有人說,神甫能保護難民,又說,日本鬼子不進教堂。眾說紛紜,走投無路的難民,一哄而入涌進教堂。就連當時正在家“住閑”的前福建督軍李厚基,也從他的住處邢橋逃到戴套樓的天主教堂。
      臺灣出版的《豐縣文獻》有李書鳴先生的一段敘述:“城東南戴套樓有全縣最大的天主堂,忽然暴增兩千多人。有人一再提醒大家,日本鬼子早已瘋狂了,誰也不能保大家的險,當時沒人理會,神甫也不能拒絕。后來因為人太多,吃住生活問題嚴重,大多才自動散去,另找門路。果然后來這些神甫、牧師們大多受到鬼子的侮辱,有的被打得鼻青臉腫。”
      李書鳴先生文章又說:“當時的豐城成了一片火海,日軍官兵在城內燒、殺、奸淫,壞事做絕,百姓陸續逃進教堂,要求救護的百姓多達三千。當時,避難百姓成了被狼群圍困的羔羊,而神甫則成了牧羊者,日日夜夜守護著,百姓對神甫的情感日漸深厚,而日軍對神甫越來越敵視。”
      戴套樓本堂神甫是位加拿大人,中國名字叫那世榮。后來這位善良的外國神甫,為了保護中國難民竟被日軍殘酷殺害。1941年12月8日,那世榮神甫在戴套樓被日軍逮捕,帶到縣城和另外兩位加拿大籍神甫屠善修、隆仁昌關押在一起,污蔑他們“通敵”、“支持抗戰分子。”三位神甫受盡侮辱酷刑,完全失去人身自由被關押14個月之久。后因拿不到證據,加之神甫拒理力爭,多方救助,才被釋放。
      1943年太平洋戰爭爆發,三位加拿大神甫回國籌措辦學資金受阻,教會學校發不起教師工資,無奈之下在豐城教堂宴請商界人士,籌措辦學基金,沒有邀請日本憲兵顧問新犬參加。新犬大為惱火,不日又將三位神甫逮捕,他們被五花大綁,游街示眾三日,逼其承認“反日罪行。”三神甫毫無畏懼,對日軍暴行不屑一顧。城里百姓,紛紛關門閉戶,不忍目睹。在關押期間,那世榮神甫將遭難情況寫信告之上海教區,末尾寫道:“不論1943年發生什么,從歷史和物質角度來看,她將是非常寶貴的,對我來說。”顯然,那世榮已經作了最壞的打算。
      3月18日晚上9時許,日本憲兵將三位神甫帶去司令部,剛走到大門東北小巷處,兇狠的新犬首先對準隆神甫開了兩槍,隆當場倒下。此時,那神甫、屠神甫自知生命難保,跪地向天主祈禱,等待一死。新犬接連開槍,二人當場斃命,血灑豐縣街頭。時年,屠善修53歲,隆仁昌39歲,那世榮41歲。豐縣人民懷念他們,為他們斂尸埋葬,立了墓碑。戴套樓人民更不會忘記那世榮神甫,歷史記住了他的生平:那世榮,生于1902年5月25日,加拿大魁北克省圣巴西里村,1938年到達中國,1943年3月18日被日本殺害于中國豐縣。
      七、全縣中樞
      1949年3月,華山縣領導機關從宋樓遷到戴套樓天主教堂,從此結束了流動不定的戰時生活。戴套樓也從此成為華山縣25萬人所注目的政治、文化和經濟的中心。
      四年中,縣委縣政府在這里領導和指揮了支援前線、生產救災、土地改革、抗美援朝、鎮壓反革命、“三反五反”和互助合作等多項工作和政治運動。一個個關系全縣大局的決議在這里作出,一個個重要會議在這里召開,一條條訊息動態從全縣各地向這里匯合,戴套樓這個原本普普通通的村莊,變成了全縣的神經中樞,掀開了她歷史上最輝煌的一頁!
      縣政府住進南教堂。南教堂的規模較大,房屋也比較多,又有禮堂、食堂和寬敞的活動場地,很適合政府這個多部門的機關使用。進南大院的單位有:政府秘書室、民政科、財政科、建設科、教育科、人事科、司法科、法院、工商科、稅務局、糧食局、農稅科和人民銀行,除人民銀行外,大多數單位人員都不多。
      建國初期,干部比較年輕,許多人還未結婚,有的雖已結婚,但配偶住在鄉下,機關的情況實際上類似軍營,又像學校,大家同吃同住,朝夕相處,關系非常融洽,學習和團結的空氣都比較濃厚,顯得很有生氣。
      縣委在北堂,兩院一路之隔,大門相對,聯系十分方便。還有幾個安排不下的單位,分散在外面,如公安局先在葦子坑,后遷至傅廟。供銷社、人武部在葦子坑。衛生院、郵政局、文化館等則就近借用戴套樓的民房,作臨時辦公使用。
      戴套樓基本沒有什么像樣的店鋪,只有一個裁縫鋪,一個很小的飯店。飯店的經理汪德一,有廚藝,雖然飯店很小,因為別無二店,生意還算不錯。由于實行供給制,機關食堂供應粗糧,只有領導人可吃“小灶”,即供應一點細糧,其他干部只有在生病的情況下,由醫生證明、領導批準,才能享受一天或幾天的細糧待遇。
      我們在區里工作時,如果出差到縣里辦事,可吃一次汪德一飯店的細糧面條,回去可以報銷,其余時間,誰想改善生活,只能自己掏錢,到汪家飯店去吃。
      戴套樓的交通條件很差,沒有一條公路通往外地,公文郵件全靠自行車送達。為此,縣委、縣政府各有一個交通班,交通班每人配備一輛自行車,都是思想進步、忠誠可靠、身體健壯的小伙子,人人身手不凡,可日行百里。這種狀況直到1953年1月華山縣撤銷,也沒有得到改善。
      郵電通訊方面,政府設總機一臺,縣委、縣政府各有一部分機,其它部門用電話到總機室去打。
      文化活動的場所不多,一是政府大院的籃球場,二是文化館,三是還有一個供劇團演出的土墻戲園。此外,有才藝的同志也經常編演一些文藝節目,來活躍機關文化生活。
      八、舊地重游
      1997年10月,是一個碩果飄香的豐收季節。豐縣縣委、縣政府做出一個決定,要為華山縣委、縣政府駐地豎立一塊紀念碑,并舉行揭碑典禮。華山縣的老同志接到邀請時,心情都非常激動。一些老同志想起當年的戰友曾在這片土地上獻出自己寶貴的生命,一些同志曾在這里奮不顧身地忘我工作,奉獻了自己的青春年華。
      聽到開會的喜訊,紛紛報名參加,揭碑那天,徐州、銅山、豐縣等地來了許多華山縣的老同志。站在紀念碑前,他們悲喜交集。抱病前來的老縣長趙慶昇,發表了講話。
      紀念碑正面書寫著“華山縣紀念碑”幾個大字,碑陰鐫刻著由豐縣副縣長王建華撰寫的碑文,全文是:
      “公元1944年11月,湖西地委、專署決定,建立華山縣制,組建中共華山縣委和華山縣抗日民主政府。下屬五個部,政府下屬七個科局。1946年11月,華山縣與碭山縣合并建立華碭縣。次年11月,華山縣恢復原建制。1948年10月,華山縣全境解放。縣委、縣政府機關,先后活動于宋樓、季莊、單縣吳溜等地。1948年11月,進駐宋樓,1949年3月遷至戴套樓。下轄七個區:毛樓、陳樓、宋樓、梁寨、李寨、高寨、周寨。歷時四載,于1953年1月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務院決定,撤銷縣建制。縣委歷任書記:李忠、魏欽公、李旭華、李干、吳光道、許光。縣政府歷任縣長:王效斌、李旭華、盧紹善、劉修禮、趙慶昇、沙玉明。華山縣經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建國初期,縣委、縣政府領導團結全縣人民,進行了艱苦卓絕的斗爭,建立了豐功偉績,在歷史上寫下了光輝的篇章。為發揚優秀傳統、教育后代,特此立碑,以作紀念。”
      時間是1997年10月1日,選擇了國慶節這一天。碑文由書法家孟昭俊書丹。
      一張合影照片,記錄了這個歷史時刻。參加那次揭碑典禮的老同志,可以說自縣制撤銷以來的一次盛會。為了不忘這次相聚,茲根據合照留影,記錄于下(依姓氏筆劃為序):馬德廣、王淑敏、王志五、王亞峰、主永琪、劉守信、孫蘭芳、劉洪勛、朱敦仁、朱淑霞、齊志煥、呂鳳蓮、孫秀芝、孫傳均、武運祥、張存敬、張廣忠、張延合、張昌俊、李義成、李鴻民、李季品、孟憲華、周嵩山、周建芝、趙慶昇、趙厚君、徐家學、程永箴,吳光道和徐光同志的親屬吳明珍、姚建民,豐縣領導同志王體周、王建華、王華超,戴套樓鄉負責人楊亞偉等。許多群眾前來參加這次揭碑慶典。
      在華山縣撤銷后,天主教堂曾相繼改為區公所、鄉政府、公社、工廠、電管站、農科站、土地辦及農貿市場所在地,1990年僅剩的一座大圣堂又被糧管所拆除,巍峨的教堂落得片瓦不留。如今,“華山縣紀念碑”和碑旁的涼亭,由于無人管護,亦荒草沒脛,凋破不堪,令人寒心。
      九、繁榮小鎮
      經過半個世紀的艱苦努力,今日的戴套樓已經發生了歷史性的巨變。昔日的荒漠沙灘,變成了花果飄香的樂園。林網如織,道路縱橫,河水清澈,車輛穿梭來往。戴套樓不見當年荒村僻壤模樣,變成了一座亦商亦農的興隆小鎮。走進戴套樓,滿目是鱗次櫛比的樓房瓦舍,商賈云集,欣欣向榮。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戴套樓果園。豐縣素有“果都”之稱,而戴套樓的果品,一向享譽大江南北,是豐縣果品中的佼佼者,已經成為一個有名的品牌。
      據介紹,他們生產的“濃紅型長富2號”等四種蘋果,在全省優質果品的評比中,一次曾獲得過六個獎項,被授予“江蘇省模范果園”的稱號,并頒發了證書。
      多年來,原套樓鄉共獲得國家、省、市、縣級獎項107個,其中金牌72個。
      現在,戴套樓鄉的建制雖然已被撤銷,但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農民,依然邁開腳步,在建設新農村的道路上闊步前進,小鎮也依然活力四射,煥發著時代光彩!

    戴套樓天主教堂,一九四九年,華山縣機關駐地——戴套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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