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徐西農業中學坐落在銅山縣第三區黃集鄉的黃集,距徐州西北50里,始建于1946年春。
學校籌備期先建立董事會,都是黃集一帶的知名人士,大部分都和陳樹先校長關系密切,或者是辦學的熱心人。大家都選舉陳樹先校長為理事長,學校建成后出任校長。陳系黃集西南的陳樓人,徐州第五甲種師范的畢業生,熱心教育。
我是該校的第一屆學生,我所以能入該校學習是因為1945年小學畢業后未能升學,在家閑來無事,有時出去給富裕人家打打短工,或者給人家放放羊,賺些錢或糧食以彌補家庭生活的不足。當時處于戰爭環境,時局動蕩不定,心中煩悶,一度產生了厭世情緒。我母親看我終日愁眉苦臉很擔心,就勸我出去闖闖。
1945年春節過后,我母親拿出地下組織送來的烈士家屬生活補助費17塊大洋遞給我說:“你去我們的老家黃集看看,那里有你父親的很多朋友和八兄弟,請他們給你找個職業干一干,有機會的話找個學校上上,老在家蹲著也不是辦法。給你這塊17塊銀洋興許能派上用場……”
在農村蹲著茫無頭緒,我收拾收拾,帶著簡單的行李去了黃集。由于戰爭剛過,殘墻頹壁,彈坑累累,我無心觀看,垂頭喪氣地來到黃集,找到了在黃集東街路南開宏源商店的單傳敏伯父和姜躍農叔父。他們都是我父親的同學,又是八兄弟。我說明了來歷,他們表示歡迎,就安排在他們合伙開的商店——宏源商店,跟著店員張培元大爺學手藝。張培元大爺很認真地教我一些經營商業的知識:如何招待客人、 如何留住客人以及商品的購置和食品的制作等,并在短時間內教會了我做飯、做菜。
也算我的時運好,在宏源商店干了不到一個月, 也就是1946年3月,私立徐西農業中學建立了,校址就在宏源商店的東邊不遠的一個客棧內。
姜躍農叔叔給我說,校長陳樹先是你父親在徐州甲種師范的同學,你可去找找他,能否免試入學。于是,我很高興地去了學校。不巧陳校長不在家,我只有先到報名處報了名。
沒有考試,我突然接到了錄取通知書,我急忙去報到處交了8塊錢的學雜費。入學第二天,學校通知我的學雜費等全免。這年秋天放秋假,別的同學都走了,學校通知我留下。第二天陳校長帶我回了他的老家陳樓。一路他給我講了他和我父親在徐州甲種師范情況及兩人關系密切等,并說我父親犧牲非常可惜,以后有什么困難就找他。可是,從這以后很少見他,聽說他又在別處建了一所學校,并經營著幾個生意。這所學校由理事會的一位理事兼管著,實際也很少去,只有訓導主任管理著學校。
這所學校是由一個客棧改造的,設備簡陋, 條件很差, 南邊是一排溜的磚瓦房, 破爛不堪;靠西面是3間石基土墻西瓜頂(半草半瓦)的房子,條件還好些,石基比較堅固,土墻比較厚實;靠街面有4間門面,一間算是傳達室。
第一學期招收春季生兩個班100名學生,暑后又招收兩個班100名學生。教室已不夠使用。在西屋的北面又建了4間草房,兩間作教師的辦公室,兩間作教室。
學生大都是寄宿生,學校沒有學生宿舍,只好讓學生在外租房子住。學校沒有食堂,家庭富裕的學生在飯店吃包飯,家庭生活困難的學生由校方在街北租一家小飯店作為學生食堂。我因家庭困難當然在這個食堂就餐。
食堂開辦后的第一學期還可以,第二學期就不行了,不少學生因經濟困難交不起伙食費而退伙, 有的欠賬,食堂就漸漸蕭條起來。我還好,有我父親的朋友的支持能勉強撐下去。到第三學期有相當一段時間食堂的伙食時斷時續,1947年春青黃不接的時候好幾天開不起火,年齡大的學生在課余時間帶領年齡小的學生,分組到各地采槐花或榆錢子,摻一些豆渣子或者煎著吃才能維持著。這在當時已成為當地的一大新聞,而且流傳很廣,也引起各地群眾的關懷和注意,不少群眾看到大大小小的中學生扛著桿子、布袋大采槐花,給予不少的幫助和支持,主動幫助采槐花,有的群眾把自己采的愧花倒在我們帶去的布袋內。
這所學校名義上是農業中學,實際上和普通中學一樣,課程設置上有物理、化學、博物等,還有英語,就是沒有農業知識。
剛開辦時只有4位教師,有的教師兼任多種學科的課程,后來又聘任幾位教師。記得有一位周姓老師是南開大學的教授,因病在家休養,因他住得離學校比較近,也被聘來任物理教師。
1947年徐州一帶瘧疾大流行,給這個學校帶來了很大的災難。校方沒法救治,造成大量流生,課程無法進行下去。也巧,這一年劉鄧大軍就在黃集一帶和國民黨的七十四師遭遇,激戰數天。國民黨的七十四師在南支河南岸對準黃集狂轟濫炸,死傷不少群眾,在宏源商店的西院就被炸死3人,傷多人,房屋多處被毀。萬幸的是學校未被破壞,可是不少學生因此而退學,學校也無法上課。后來戰爭漸漸南移,逃難的群眾逐漸回來,南方逃難的群眾也向黃集一帶擁來,給黃集帶來很大的壓力,學校一度成為逃難群眾的避難場所。
1947年深秋,雖然勉強開學,由于時局不定,又出現混亂,學校也無法控制。后來我離開了學校,進入銅山縣立車村師范學校。這個農業中學是何時解散的,我就不知道了。
(作者曾任豐縣縣委組織部部長、豐縣常委、紀委書記、豐縣政協副主席、銅山縣政協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