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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通釀造話滄桑
    2022-05-07 14:54作者: 趙淑玲來源:本站

           萬通,萬事亨通,這個取意祥瑞、歷經百年風雨滄桑的“中華老字號”企業,被一代代傳人一脈相承,見證了徐州工商業的百年發展歷史,成為徐州的驕傲。作為一個萬通人,走到哪里,我都會驕傲地對別人說:“我是萬通的。”人家也會說:“哦,萬通好,老字號。萬通醬醋養育了幾代徐淮人,我也是從小吃著萬通醬醋長大的。”追溯歷史,如果從“萬通”這個原點往外發散、輻射,就會發現萬通的內涵特別豐富。從上世紀初的1901年李學純創建李同茂醬園算起,到1941年浙商王梅軒來徐州創建萬通醬園,徐州本土醬園與外來醬園業競爭、融合,上演了一幕幕生動故事。1956年公私合營中,全市38家大小醬園分成萬通釀造廠和徐州釀造廠兩家。1995年底,兩家企業又聯合成立江蘇萬通集團,2004年又改制成為徐州恒順萬通食品釀造有限公司。一路走來,萬通留下了太多的故事讓人津津樂道。

           

           一、萬通醬萬通醬園廣告園的前世今生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從一位專門從事商標、票證收藏的朋友郝先生那兒發現了一本20世紀50年代初期徐州老字號企業的廣告。從中找到了萬通醬園的宣傳廣告。這一發現,讓我感到一份意外的驚喜,于是,便央求他借來這本廣告,用數碼相機拍下。這種老廣告異常稀少,能夠歷經半個多世紀保存下來,實屬難得。如果不是通過這些有心人的悉心搜集、保存,恐怕在今天是難以看見了。

           歷史是一面鏡子,在這張巴掌大的小紙片上,能折射出當時的許多歷史背景,反映出當時的文化、歷史、政治信息。比如,在這張徐州“萬通(南)醬園”的廣告上,印有“衛生醬油、南式腐乳、美味滴醋、甜咸小菜”,并歡迎函購。當時萬通總廠地址是大馬路橋北,營業部地址為彭城路140號,電話號碼301 。為什么要在萬通醬園的中間加一個“南”字?這個“南”字代表了什么意思?這又讓我回憶起來1998年去采訪萬通醬園的創始人王梅軒的一些往事。那是1998年4月8日,我前往大馬路老萬通的舊址,來到萬通老字號的創始人王梅軒先生的寓所采訪他時,85歲高齡的王老先生雖然不能下床活動了,但思路和記憶依然非常清晰,他用那帶有紹興口音的南方話,向我講述自己如何創辦萬通老字號醬園的經歷……

           風雨創業路

           王梅軒先生是浙江紹興人。紹興自古出三缸:醬缸、染缸、酒缸。紹興曾是我國歷史上釀造業較發達的地區,有舉世聞名的紹興黃酒、花雕酒。20世紀二三十年代起,就有許多紹興人到東北、上海、青島等地開辦醬園。從清朝時紹興有名的謙豫醬園、同興醬園就出好醬油,做醬的技藝輩輩相傳。早在張作霖當大帥時,就利用監獄里的紹興人給他們制作醬油,慢慢地,在東北地區傳開了,南方人去東北開醬園的多起來了。1927年,年僅13歲的王梅軒便來到長春跟著舅舅當學徒做生意。王梅軒跟隨其舅舅高錦榮到長春做南貨生意,哈爾濱、長春都有南方人開的醬園子,醬園的招牌上都加上一個(南)字,萬通醬園創始人王梅軒意為南方人開的醬園子,注重賣牌子。后來19歲的王梅軒又跟隨舅舅從長春來到青島,在其舅舅開辦的青島萬通醬園當襄理。因為那時青島的鹽便宜,2分8厘一斤鹽,當時,徐州人吃的醬油全是通過火車從青島聯運過來的。眼見著徐州這一帶醬油銷售增大,引起了王梅軒的注意。后來青島因為日本人來了,交通不便利,沒法干了。王梅軒經過考察,看中了徐州這塊四通八達、商賈云集、市面繁榮的寶地,決定來徐州辦一家醬園。

           1940年6月,王梅軒將自己多年的積蓄當本錢,又融資其他36家股東,約集了同鄉人士37人出資入股,籌辦醬園。他自己出資17股,青島萬通醬園出公股20股,資金共計4.95萬元(日偽銀聯券)計110股。因王梅軒為個股中最大股東,故被推選為經理,另有兩個出資較多的紹興人任副經理。先起名為徐州萬通醬園,后因青島醬園出了公股,故又在字號后加“公記”兩字,制作的“徐州萬通公記醬園”招牌為豎字長排,上下兩端為圓形。

           萬通公記醬園的廠址為何選在徐州城東門外大馬路鎮河一街3號?王梅軒以他商人的眼光看到這里緊靠著徐州當時的第一條柏油馬路——大馬路,見這條路向東直通火車站,又鄰故黃河,交通運輸十分便利,地段空闊,今后有發展的空間。因醬園處于老城繁華的商業鬧市區,便于銷售營業,當時的醬園有房屋40余間,設置為前店后坊。

           為了開辦一個規模較大的正宗紹興大醬園,王梅軒從浙江和青島高薪聘用了20多名紹興做醬技師,又用火車運來了全套紹興制醬設備,包括幾百口大缸和7臺木質壓榨機。經過半年時間的籌備,萬通醬園于1941年1月1日在徐州正式開業。醬園當時是生產醬油,月產量一萬斤左右。

           20世紀40年代,徐州有私人醬園30多家,分本地的和外地的兩種。本地人開辦的有6家大醬園、11家小醬園;外地人開辦的有4家醬園,較有名望的有李同茂、張東升、公泰等醬園。因經營釀造業本小利大,故很多人競相開辦經營,同行間競爭十分激烈,外地醬園立足徐州難上加難。當時成立的同業公會會員89人,其中只有2人是外地人。萬通初建時,論規模屬中等,為了生存和發展,萬通努力辦出自己的特色和優勢。

           首先,萬通醬園既堅持自己的南方釀造傳統工藝,使醬油鮮、香、醇、厚,又針對徐州人屬北方愛吃咸、喜重色的飲食習慣,在醬油中添加醬色而增加咸味,適當減少南方醬油中的甜味,并且使醬油光亮、耐看。萬通做醬油,選用優質黃豆、面粉發酵,春天下曲,三伏翻醬,日曬夜露,秋后取油,并最先引進飴糖制作醬色和在醬油中添加防腐劑的新技術,加之操作技工均來自紹興,訓練有素,工藝程序合理、科學,生產出來的萬通醬油醬香濃郁,色牢掛碗,半載不霉,汁濃粘稠,口味鮮美,長貯不變質。萬通醬油一投放市場就受到徐州人的喜愛,銷量驟增。“萬通醬油不長霉、擱不壞”的消息不脛而走。技術的領先和壟斷,使萬通醬油在競爭中處于優勢,同類產品無可匹敵。其他醬園猶如當頭挨了一棒,因為他們解決不了醬油長霉的問題,使得生意大受影響。而萬通醬園則在徐州醬園業脫穎而出,成為醬業中的一枝獨秀,獨領風騷。一時間,徐州百姓視萬通醬油為精品。

           因為徐州人吃醬油非常講究,萬通醬園從建廠時就十分注重保持產品質量,注重產品聲譽,堅持選用優質原料,不摻假,不降級,薄利多銷。萬通醬園抓住春節期間徐州周邊地區客戶紛紛進城置辦年貨的時機,雖逢銷售旺季,但做出的醬油全是特級優質品,而且價格比平時賣得便宜,從而吸引了各地客商和八縣百姓上門排隊搶購。方圓百里的客商也紛紛慕名趕來進貨,排隊晝夜等候。萬通醬園晝夜營業,員工輪流吃飯休息。有時店里關門了,有些人還要敲開門來買萬通醬油。

           創立“雙獅”商標

           王梅軒不僅懂技術、會管理、會理財,經營有道,而且他非常注重產品的品牌效應,創立品牌的意識很強。萬通開張不久就名聲鵲起,不僅吸引了本地消費者,而且還吸引了鄭州、開封等地的客戶。萬通的生意越來越好。隨著萬通醬油知名度的不斷提高,市場上出現了假冒的萬通醬油,令人真假難辨。此時,從紹興來的幾位技師建議王梅軒創個自己的品牌。王梅軒非常重視,大家提了許多想法,他都感到沒有新意。王梅軒決定沿用家族青島萬通醬園的雙20世紀30年代青島萬通商標獅商標:兩只威武活潑的雄獅相對而立,用前爪共同擁起一個彩球。從那時起,雙獅牌商標伴隨著徐州萬通老字號走過了半個多世紀。萬通為保護自己的信譽,在徐州醬業中第一家為產品打上標識,讓人購買時認準圖案。1947年,萬通花巨資在市中心商業區買下了一處房屋——彭城路中段140號,作為萬通醬油總經銷處。雙獅商標也鑲嵌在營業房的正面高墻上。   

           王梅軒不但在制醬技術上勝人一籌,在經營上也是勇于創新領先。萬通開業之初,王梅軒就在店堂里安裝了一部電話機。除了日本人開辦的洋行外,當時的徐州城只有十幾部電話。萬通是徐州城最早安裝電話的商家,可以與青島聯系上。這在當時徐州民間通訊幾乎是空白的情況下,萬通的第一部電話成了哄動一時的新聞。

           裝了電話后,王梅軒又安排人員出面了解和聯系了一大批產品用戶,與他們建立了常年購銷關系,并且送貨上門。他雇工制了許多可裝3公斤、5公斤、8公斤醬油的小木桶,并貼上雙獅牌的標簽,把產品送到用戶手里。實行送貨上門的銷售辦法,使萬通占領了徐州大片市場。萬通送貨的自行車天天川流不息,老百姓羨慕地議論著萬通的生意興旺,可是又搞不明白為什么只見送貨人去而不見要貨人來。慢慢地人們發現了其中的奧妙,原來是店堂里那部電話機提供的便利。

           誠信為本

           王梅軒來徐州創辦萬通時,給自己定下了“以誠待人,掙良心錢”的經營原則。在開業之初,他就制定了“利薄不肯一絲偷工減料,貨暢不敢半點疏忽懈怠”的經營信條,讓全體員工自覺遵守。他給店員立下三條規矩:一是不得以次充好,二是不得短斤少兩,三是不得以貌取人。

           一天早上,店堂內進來一位衣袖和褲腿上打滿補丁的中年漢子,手里提著個草袋子,說一口河南腔。他從草袋里拿出一個瓶子,對店員說:“我打半斤最便宜的醬油。”店員麻利地把漏斗插進瓶口,用半斤的竹端子滿滿地舀起醬油來,緩緩地倒進瓶子,隨后又用小端子舀起一點醬油補進了瓶子里,最后把漏斗晃干凈拔了出來。這位顧客不聲不響地從自己的草袋里又拿出了一個同樣的醬油瓶子,和才買的這瓶醬油并在一起比較,只見才買的醬油份量略多于那一瓶。他又分別品嘗了兩個瓶子里的醬油,這才滿臉含笑地伸出大拇指對店員說:“萬通,果然名不虛傳。”

           萬通醬園以產品質量高、服務優取勝,名氣日增,在建廠兩年后,不僅收回了建廠投資,而且有了盈余。生產規模很快躍至當時徐州的六大醬園之首。銷售量占全市同行一半以上。還遠銷到河南、山東、安徽等地,創出了萬通品牌,成為享譽幾十年的徐州地區知名品牌。


           二、李同茂醬園的背影

           李同茂醬園的創始人李學純在清代咸豐同治年間(19世紀中期)開始在戶部山下做生意,后來與人合作開“同茂雜貨行”。因合伙人不干了,李學純便把原來的招牌前加個“李”字,成了“李同茂”。因經營南貨生意不斷做大,到清光緒初年(19世紀70年代)便逐步改代客買賣為自己經營,經營商品為糖、紙、茶葉、海味、顏料、石膏等類貨物,成為一個南貨棧。1901年起經營醬園,由李鴻賓負責。1906年又在城隍廟街最西端路北(現青年路南北貨商場)建了一個食品店,制作皮糖、三刀、蜂糕、楂糕等食品,由李鴻儒負責。李同茂醬園一開始在上街(彭城路中段)路西馬市街口南隔壁,1945年遷到馬市街中段路南。這里原是陳廣隆醬園,后來不干了,所有設備都盤給了李同茂。此時,李同茂醬園已達到1200條缸,是全城醬業中的首戶。1952年,李學純的曾孫李家惠24歲,擔負起經營責任,積極響應政府號召,參加醬菜加工訂貨工作。在抗美援朝運動中,積極認購人民勝利折實公債,生產醬菜供應志愿軍。1953年李同茂醬園完全停止自營業務,把流動資金轉作固定資產,廠房由原來的50間增加到90 間,以擴大生產,1954年,醬油產量達200萬斤以上。1955年上半年,李同茂醬園參加公私合營,并入萬通釀造廠。

           

           三、萬興醬園的點滴往事

           萬興醬園是徐州市本土醬園業的老字號,創辦于1935 年,創始人是張延彰。1958年公私合營后,萬興醬園被合并到萬通釀造廠。因為我喜歡搜集徐州醬園業的資料,所以對萬興醬園的東西很感興趣,可是一直苦于沒找到有份量的東西。一個偶然的機會,在徐州云龍書院一場講座上意外地得到了萬興醬園老板張芳魁的相關信息。

           講座老師王宣瑞講了徐州歷史上幾個錢幣收藏家的故事,其中之一就是張芳魁收藏錢幣的故事。民國時期,張芳魁是徐州萬興醬園的老板。萬興醬園當時地處南門橋彭城路路西,他家住在奎西巷。他利用生意之便,收藏各種不同的紙幣。民國時期紙幣品種多,全國各地的停用紙幣,好多奇特紙幣他都收藏。尤其難能可貴的是他特別注意收藏解放區的鈔票,并大額購買華中銀行的5萬元本票。萬興醬園大門因本票僅限于徐州地區使用,所以更加珍貴。張芳魁還收藏徐州老字號發行的代用劵。他把各種鈔票用線訂在紙板上進行保存。可惜到了“文化大革命”破“四舊”時,張芳魁嚇得將所有收藏的錢幣全都上交了。萬幸的是到了“文化大革命”后期,上級落實政策,又把這些錢幣發還給他了,但是把鈔票全從紙板上硬揭下來了。這批珍貴鈔票最后又去哪兒了呢?又被中國紙幣收藏泰斗級人物、上海電影老藝術家徐鋒收藏了。值得高興的是過了幾年,這批珍貴紙幣又被徐州老收藏家李玉清輾轉從上海買回來了。這些錢幣在2003年出版的《徐州紙幣大觀》上再現過。

           為了進一步了解更多的萬興醬園信息,此后,我又到市檔案館查閱了萬興醬園公私合營入股狀況。在尋找萬興醬園后期情況時,卻遇到了很多難題,想找一張萬興醬園的相關照片也成了困擾我的一大難題。問了一些萬通釀造廠的老員工,都說不知道。2018年12月20日,我在萬通醬園博物館發現了一張萬興醬園老廠址的照片,興奮異常。這是一張拍攝于20世紀70年代的老照片,位于彭城南路老萬興醬園原址(現在剪子股菜市場西側)。王宣瑞老師對我尋訪萬興醬園資料的事情也一直很關心,并且給提供一些信息。事情的轉機出現在2019年元旦過后,王宣瑞老師對我說:“聽說張芳魁在‘文革’中被判了10年刑。”有了這樣一條線索,我又一次問了萬通老員工楊玉蘭,她突然說了一句:“噢!想起來了,是張芳魁。”原來問題出在了我把張芳魁的“芳”字念成了“方”,所以人家說不知道。廠里人都叫他張芳魁。一字之差,卻繞了許多彎路。在我的堅持追問下,事情終于有了下落。

           念錯一句話,坐牢十年

           據楊玉蘭回憶,張芳魁原來在萬通釀造廠當副廠長,“文化大革命”時期被下放到醬油車間勞動。在1969 年5 月16日那天,單位組織政治學習時,張芳魁為大家念《紅旗》雜志上的一篇文章,不知是緊張還是什么原因,他竟然把“打倒叛徒、內奸、工賊劉少奇”讀成了“打倒叛徒、內奸、工賊毛主席”。當時他也是嚇得要死,竟然嘴里又喃喃地重復了一句“打倒毛主席……”這下還了得,闖下大禍了。廠里的造反派還有社會上的紅衛兵聯合起來,先是召開批斗大會,批判張芳魁竟然敢當眾惡毒攻擊偉大領袖毛主席,再加上張芳魁出身資本家,又當過國民黨黨員和國民黨中尉軍官,老賬新賬一起算,說他是反對毛主席的無產階級革命路線、堅持反動立場的現行反革命,實屬反動透頂。批斗完后去張芳魁家抄家,把他收藏多年的老錢幣、郵票等物品全都抄走了。之后,張芳魁就被以“現行反革命犯”的罪名判刑10年,關押到徐州第四監獄服刑。那一年,張芳魁52歲。

           張氏三兄弟

           2019年1 月15日,我又找到萬通釀造廠老員工張忠忍,繼續向他了解張芳魁的情況,問他有無張芳魁的照片。他說:“沒有。”  張忠忍還告訴我:張芳魁的哥哥張芳樹也在萬通廠干,是食堂的事務長。“文化大革命”時開展“一打三反”運動,有人說張芳樹有貪污行為,多吃多占。這時,李家惠就偷偷給張芳樹通風報信,說有人要整你。嚇得張芳樹連夜到雞嘴壩跳黃河自殺了。張芳魁還有個弟弟叫張芳柱,原來在萬通廠拉平板車運糧食,家里的媳婦長得漂亮又會做衣服,在三年“自然災害”期間,因吃不飽,一時想不開,就到勤儉豆制品廠后邊的鐵道線上撞火車自殺了。1979年張芳魁在四監坐了快10年牢,離刑期滿還有幾個月的時間,萬通廠派陳振紅去四監接張芳魁時,張芳魁還心有余悸,刑期未滿怎么又被人帶走了呢?是不是又犯什么事了?豈不知外面已經開始為“文化大革命”時期的冤假錯案大規模平反了。10年時光就這樣在監獄里耗盡了。 

           沒想到,張芳魁兄弟三人的命運都如此悲慘。張芳樹在1956年曾擔任過“張東升醬園”的廠長,張芳柱在1956年曾擔任過“張東升醬園”的副廠長。兩張連號醬業股票

           2019年2 月12日在徐州錢幣交流群里,王榮成老師發了兩張50年代徐州醬園業的股票。群里大伙議論紛紛,說該股票是確權股票,而我則說是公私合營時期私方資產的一個股權證明,是用來領股息用的。發股票單位是“徐州市蔬菜食品雜貨公司”,經理史為章。我問王榮成老師:“還有沒有別的股票?”王榮成老師說:“還有2張萬興醬園和張東升醬園的股票,持有人是張朱氏。”我讓王榮成老師發過來看看,當面請教一下。王榮成老師說:“這張股票在2013年《徐州錢幣》雜志上有介紹的文章。”這時王宣瑞老師問:“張朱氏是誰?是張芳魁的妻子嗎?”我說:“不是,王榮成老師說是張芳魁的母親。”

           2019年3月16日,我與王榮成老師見面,聊起了許多萬興醬園的往事。王榮成老師對我說:股息領取記錄“2009年的一天,在花鳥市場舊書攤上,從一捆爛紙中翻出來的這幾張老股票,當時很好奇,一個女人竟然能擁有這么多財產。后來就去了檔案館查資料,知道是萬興醬園和張東升醬園的股票。如果能找到張芳魁的后人,我就把這張股票送給他。”當晚,王榮成老師給我發來了幾張圖片,有3張1956年公私合營登記表。從表上能看出,張朱氏是張氏三兄弟的母親。因為在1956年萬興醬園和張東升醬園的創始人張延彰已經去世,于是順理成章這兩家醬園的資產所有人就是張朱氏了。另外,王榮成老師還發來了萬興醬園和張東升醬園的股票持有人張朱氏的兩張股票以及領取股息的簽字記錄。151號醬業股票金額為24923.68元,是張東升醬園的。152號醬業股票金額為31931.44元,是萬興醬園的。兩張股票合計為56855.12元,每季度可領股息710.69元,全年2848.76元。這筆數字在當時是相當可觀的。

           原來這是在公私合營時期,國家實行國家資本主義,對私營企業實行贖買政策,實行按股息拿定息,企業按國營企業制度管理,對私方人員全部包下來,私營企業公私合營后,將全部資產(私人資本)包括固定資產和流動資金,轉歸合營企業使用,按年息5%付給資本家固定股息。每季度發一次,連發10年。從1956年8月起發放股息,直到1966年9月才停發股息。1966年將公私合營企業改為國營企業。至此,資本家的定息一律取消。

           當時在1956年公私合營前期,有關徐州醬園業的資產評估均以銀元計算,一塊銀元折價人民幣一元。其中萬元以上規模較大的業戶有5戶,分別是上海醬園、萬興醬園、李同茂醬園、張東升醬園、萬通醬園。其中最大的萬通醬園資產上海醬園廣告金額達7萬銀元,萬興醬園資產金額為3萬銀元以上,張東升醬園資產金額為2萬銀元以上。


           四、遠去的上海醬園

           2013年,我從搞紙品收藏的郝先生那兒尋找萬通醬園的老資料時,郝先生給了我一本1950年印刷的徐州工商業產品廣告本,上面有當時徐州的許多知名商家的廣告。在我找到了萬通醬園的廣告后,無意中翻動后面的幾頁廣告時,竟意外地發現了上海醬園的廣告。一直以來,我都在多方尋找有關“上海醬園”的資料信息,但沒找到,幾乎是一片空白。為此,我還碾轉找到曾經在徐州開辦上海醬園的老板羅子良的兒子一家,可惜的是,他們竟然也沒能給我提供一張老照片、老信息。看了這張老上海醬園的廣告,除了圖案中間的醬油、醋和腐乳罐外,還在兩側印有“發展生產、繁榮經濟、城鄉互動、物資交流”的富有時代特色的文字。廣告中還印有營業部地址,為彭城路387號,電話是205號。

           說起這上海醬園的老板羅子良,許多徐州人都誤以為他是上海人。其實他是浙江紹興人。據史料記載紹興人曾在長春、沈陽、西安、桂林、徐州等地開辦過“上海醬園”。聽一些老人講,上海醬園是在抗日戰爭勝利后來徐州的,雖然比萬通醬園晚來徐州幾年,但上海醬園也在繁華的彭城路387號建起了前店后坊的醬園,規模也有幾百口醬缸。當時在南門橋附近地區,萬通醬園在路東140號,上海醬園在路西387號,兩家同業競爭者,曾上演過熱鬧的對臺戲。50年代,政府號召公私合營,大船帶小船,大店帶小店,上海醬園也合并進了徐州西關醬菜廠,即后來的徐州釀造廠。萬通醬園也和其他多家小醬園合并成立了萬通釀造廠。這兩大紹興幫醬園,從解放后到改革開放,又經歷了分分合合,最終于1995年底,成立江蘇萬通集團,又成為了一家人。

           對于徐州上海醬園的創辦人羅子良,我與他還是很熟悉的。因為我從1981年初被分配到徐州釀造廠后就跟著他干。當時我是駕駛員,負責向蘇魯豫皖四省送醬油,羅子良是業務員,每天跟著汽車送醬油、算賬、收款。他給我的印象是很敬業。當時1 月份天氣很冷,每天早上上班前,他就把醬油灌進方型的塑膠桶內,然后再叮囑每個人:“一定要蓋好桶里的小蓋,以免在長途運輸過程中醬油灑漏。”看著他花白的頭發,白晰的皮膚,五十多歲了,身板很硬朗。尤其在算賬時,算盤打得真溜。算好賬,算盤啪地一聲上下珠子全歸位。點完鈔票時,用中指和食指往鈔票上輕松地一彈,那個動作既嫻熟又很動人。他對客戶很熱誠,負責任,經常講和氣生財。后來,我逐漸地聽到廠里許多老職工對他的議論,說這羅子良過去可是個大老板,這整個醬菜廠的家業有多半是他的。“文化大革命”前公私合營后曾當過資方負責人、副廠長,“文化大革命”時曾受到嚴重迫害。因為廁所里有張帶毛澤東像的報紙,當時羅子良正巧在里面,廠里的造反派就說他是現行反革命,毒打批斗后,抄家,又被關進監獄幾年。在此期間,羅子良的老婆也因受到驚嚇病死了。羅子良被放出來后,就只身一人住在廠里的簡易房里。后來又過幾年,羅子良被平反落實政策,恢復了副廠長職務。遠在紹興老家的兒子一家也被調回徐州,安排在廠里上班。這個時期的羅子良每天總是精神抖擻,一副不用揚鞭自奮蹄的勁頭。有一次春節前市長來廠里慰問節日供應的工人,在陪同的一群人中,羅子良身穿呢子大衣,頭戴皮帽,挺胸昂首,踱著方步。那氣派是那么與眾不同,非常搶眼。后來大伙都與他開玩笑:“羅廠長,還是您有氣派,那一群人中哪個也比不上您有范兒。”羅子良雖然個子不高,但雙肩很寬,走路邁著方步,整個人很精神。畢竟是歷經過生意場上的各種風云變幻,見到過各種場面,所以,他身上總有一股與眾不同的特質。有一次,他興奮地對我說:“我又加入市民主建國會了。”當時我也留意過他的言談舉止,因為那時我正癡迷于文學創作,曾以他為原型,創作了一篇短篇小說,寫了一個資本家經過公私合營、文化大革命、改革開放,從一個剝削者逐步轉變成一個自食其力的勞動者的心路歷程。面對近在咫尺的羅子良,從來沒進行過一次深入的采訪,他的一些事都是聽別人說的。現在羅子良已過世多年,要想了解他的過去,只能找一些尚在人世的老人了。

           為此,在2014年3月4日,我專門找到了當年曾跟隨羅子良在上海醬園當過店員的周秋生老師傅。周秋生說自已14歲就從老家紹興來徐州了,在店里打醬油時,要站在凳子上才能夠著柜臺。因為當時兵荒馬亂,怕國民黨抓壯丁,所以故意找一些童工來店里干活。在淮海戰役后期,天天打仗,有一天夜里,嚇得羅子良夫婦鉆進地下室。第二天,解放軍進城,這才知道國民黨被共產黨打敗了,徐州解放了。

           2014年3月12日,我又找到了老職工溫立高,向他了解情況。溫立高是徐州人,20歲進的上海醬園。他說:“上海醬園是日本投降后才開辦的,50年代六大醬園分成萬通和徐州兩大釀造廠,人員相互調配,同屬市蔬菜公司領導。公私合營后,羅子良是副廠長,1957年徐州醬菜廠才幾十個人,廠區位于段莊礦山路下崗,雖然占地百畝,但是由于以前是大片葦塘,地勢低洼,夏季下雨時缸道里都能摸著魚。1958年‘大躍進’時,人員一下子增加到400人。羅子良和馬建民到南方買了幾千口缸,大干100天,能腌一千萬斤咸菜。羅子良當時雖然是副廠長,但也要干活。他曾經編過一個順口溜:‘睡覺一條席,走路60里,干活打游擊。’反映出當時有職無權的心態。60年代初期精減人口,廠里多余的人都下放了,還剩下108將。‘文化大革命’時,徐州醬菜廠改名為淮海醬菜廠,醬油、醋產品商標為‘云龍湖牌’。70年代后期,改為徐州醬菜廠,80年代初期又改為徐州釀造廠。50年代徐州醬菜廠建廠時,閆長庚當會計,后來80年代閆長庚又擔任萬通釀造廠廠長,90年代閆長庚又擔任萬通集團黨委書記。”

           云龍湖牌商標說起上海醬園的老店員,溫立高說:“當時尉世海(原徐州煙廠廠長尉彭城之父)在上海醬園專門帶一幫小孩子干活,人稱‘小師傅’。閆傳法、朱榮華、朱余慶、詹炳榮也是上海醬園的伙計。”

           2015年10月25日,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我專程找到了曾在上海醬園做工的詹炳榮老師傅。他已經83歲高齡了,但身板仍硬朗。他說:“我是1947年8月從紹興來徐州上海醬園的,當時15歲。上海醬園在徐州彭城路中段南門橋路西387號。當時羅子良以每月4兩黃金的租金將張同和醬園整體租下來,前店后坊,規模有幾百條缸。主要生產醬油、醋,產品沒有注冊商標。由于地處繁華市中心,蘇魯豫皖周邊地區的客源都涌到這里,生意很紅火。看到上海醬園的經營情況好,萬通醬園也很快跟著過來了,在街對面租下了一處門面。這家門面原來是賣西藥的,前面有5間門面,后有走廊。萬通醬園租下后重新裝璜,作為門市部專賣醬油、醋。上海醬園生產的醬油分等級,免費讓顧客品嘗,免費送貨,5斤起送。電話預訂后,工人用木桶、平板車送醬油。農村人推著獨輪車來徐州進貨。當時上海醬園與萬通醬園兩家紹興幫醬園,在同一條街上門對門、臉對臉地做著同樣的生意,為爭奪客戶,常常上演對臺戲。上海醬園過年送客戶一車醬油,萬通醬園也要拿出相應對策拉住客戶。兩家競爭程度也曾一度白熱化。”

           到了1948年淮海戰役時,萬通醬園曾一度被國民黨軍隊占為軍營。生意沒有辦法做了,王梅軒抽走資金,遣散員工,回紹興老家,自己也跑回紹興。

           50年代初期,上海醬園為了宣傳產品,專門在電影院電影放映前放幻燈片子,做廣告。1953年政府號召加工訂貨,上海醬園給銅山縣加工訂貨,國家供應原料。1956年上海醬園與其他幾家醬園合并成立徐州醬菜廠。

           為了進一步了解上海醬園公私合營企業的情況,2015年10月22日,我又來到徐州檔案館,查到了《1956年徐州市私營企業登記表——醬醋釀造業情況》登記的有關12家上規模的私營醬園和醬醋釀造廠,其中規模較大的有:萬通醬醋釀造廠、上海醬園、公泰醬醋釀造廠、李同茂醬園、張東升醬園、萬興醬園。從登記表上看到,僅彭城路上就分布著萬興醬園(500號)、上海醬園(387號)、萬通醬園門市部(140號),馬市街上有李同茂醬園(63號)等4家醬園,可謂是醬園云集,競爭十分激烈。

           在一張《1956年11月公私合營上海醬醋釀造廠》的登記表上,可以看到上海醬園廠長羅子良,37歲,浙江紹興人,家住馬市街60號。羅子良14歲到長春美康醬園當練習生,后曾任新浦月興醬園經理,抗戰勝利后到徐州開辦上海醬園。

           上海醬園副廠長是胡大祥,29歲,徐州人。當時從業人員40人,在職私方人員7人。資本額46895.85元。每月工資總額合計1465.82元,在職私方25000元。股東羅子良核定股金30522.41元,股東代表有杜藍齋,山東微山人,股金2614.24元;營業部主任王益三,山東肥城人,股金2566.37元;尹金魁,徐州人,股金393.01元;吳騰九,徐州人,股金393.53元;張保斗,徐州人,股金173.98元;蔣翼之,徐州人,股金956.51元; 李夢九,徐州人,營業部主任,股金2655.36元;秦嘉用,山東人,股金2102.43元。當時上海醬園下轄三個門市部:一是彭城路307號的李馨泉門市部,二是宣武路2號的紅龍門市部,三是淮海西路147號的門市部。


           五、拜見“八千歲”

           1983年春天,徐州釀造廠生產的“云龍湖牌”青方腐乳首次參加全國質量評比,榮獲“國家質量管理銀質獎”。1982年廠里響應市商業局提出的要開展創名牌、奪優質活動,憑著一股子拼勁,果真第二年就奪得名牌優質獎。這在當時的徐州引起很大轟動,給徐州市填補了空白,青方腐乳一下子名聲大振,徐州的報紙、廣播、電視一時間都登載有關消息。當時北京《食品周報》(《中國食品報》的前身)的一位記者雷建經《徐州日報》記者劉興戎引薦,來到了徐州釀造廠采訪名優產品獲獎情況。這位記者很熱情地表示,可以請全國人大常委愛新覺羅·溥杰品嘗一下青方,云龍湖牌青方腐乳獲得國家質量管理銀質獎牌以尋求溥杰的題詞。如果能得到溥杰的題詞,青方的身價就更高了。不久雷建記者就從北京寄來了溥杰題詞的影印照片。溥杰用他那特有的瘦金體題寫道:“繼往開來,薰蕕居然易位,賞眸悅口,清爽大可助餐。癸亥仲夏題贊青方問世,豈徒大快朵頤而已哉。” 雷建打電話給廠長楊蘭貴說:“溥老的題詞可算是一件珍品呀,寄去怕丟失,還是你親自來北京把題詞手跡帶回去好。”為了取題詞,也為了當面感謝溥老,楊蘭貴廠長與當時的上級主管領導市蔬菜公司經理章祥震一起來到北京。

           見到雷記者后,雷記者說:“去年一個外國記者請溥杰到香山飯店吃飯,一頓飯花了一千多塊,一盤炒鴨掌就六百塊。而且香山飯店條件很高級,中央領導人都在這里吃過飯。”幾個人商量著如何把溥杰請來吃頓飯,可是商量來商量去,又覺著不妥。從溥杰家到香山飯店這段路程,須租汽車,北京這么大城市,車輛這么多,萬一有個閃失,我們可吃罪不起呀!再說天氣這么熱,北京天氣反常,熱到37度,要是吃飯后鬧肚子或中暑了,怎么是好呢?這個辦法只好放棄,改為登門拜謝。上門去總不能空手去見“八千歲”呀。熱心的記者又陪著他們逛起了各種商店、食品店,買什么禮物好呢?又犯難了。各種名貴禮品琳瑯滿目,簡直看花了眼。高級滋補品野生人參一支1200元,就買一支野山參吧!記者又搖頭,“溥杰老家在東北,這玩藝經常有人送他,不稀奇,別買了。”一連跑了好多商店,始終沒買到一樣稱心如意的禮物。這可愁壞了一行人。“這么辦吧,你們是遠道來的,凡是你們認為好的禮物就是好的,你們就揀自己看好的東西買吧!”記者無可奈何,急中生智,逼出了這個妙主意!“對,就買咱覺得好的東西吧!”于是終于挑定了四小瓶名貴酒,一瓶二兩包裝,共花了八塊多錢。幾個人就回旅館等消息去了。

           雷記者又忙著給溥杰家中打電話聯系接見時間。第一次打電話,秘書說:“溥老正在午睡。”第二次電話,秘書又說:“剛去開會。”打了5次電話都被秘書擋駕了,看來是見不著溥杰了,廠長一行人已買好火車票準備當晚回徐州。誰知下午記者又急急忙忙跑到旅館告訴他們:“好消息,好消息,我這第6次電話打準了,正好是溥老本人接的。我說溥老您給徐州釀造廠青方題詞的那家廠長親自來北京當面感謝,您老看有沒有時間接見?”“有,有,叫他今天下午4點鐘來吧。”“大約需要多長時間?”“12分鐘到20分鐘吧!”幾個人樂得差點沒跳起來喊“萬歲”。趕快去租車,要租帶空調的高級轎車,到他門前不坐小車是不行的,那里出入的都是些有身價的人物。

           于是一行人分乘兩輛車來到溥杰家門前。下車后,按響門鈴,但門鈴響了五六分鐘,仍沒人開門。“難道他老人家又不在家?”他們心中又犯起嘀咕。正在這時,門口走過來一位中年婦女,上前來責問他們:“你們幾個干什么的?”那眼光像審賊似的。“噢,對不起,是這樣,我們是來拜見溥老的,”“他知道你們來嗎?他同意見你們嗎?”“是的,他告訴我們這個時候來的。”記者去應酬。只見那女人掏出鑰匙,開開大門。哦,怪不得剛才叫不開門,原來這女人是看門掌鑰匙的。進了院子,只見一個人正在那里迎候他們,把一行人引入會客廳。這時,走出一個又矮又瘦的戴著眼鏡的老人。雖然清瘦,看上去仍然目光灼灼,神采煥發。他同來人一一握手問候,并雙手打拱說:“歡迎遠方客人”,并拿出煙為來者一一點燃香煙。“天哪,他就是溥杰呀!‘八千歲’竟給我們平民百姓點煙,真是三生有幸。”廠長又激動又得意地想,他臉上溢滿笑意,對溥杰說:“我這次來北京,是為了當面感謝溥老百忙之中為我廠青方題詞。實在過意不去,今天也沒帶禮物,只是把我廠里的名特產小吃給您老人家嘗嘗,改改口味吧!”說罷,將4瓶花色醬、4小瓶酒放到桌子上。“謝謝,謝謝,老生受之有愧。”一來二去,雙方聊得十分熱乎。記者卻在那里不住地看表,心想不能多占用老人的時間,別叫人家心煩,下次不好來往了。便說:“溥老,他們難得來一次,我給你們拍個照吧?”“好吧!”說完溥杰便欣然走到庭院中的假山水池前面,與徐州的楊蘭貴、章祥震合影留念。溥杰站中間,兩人站兩邊,溥杰還親切地挽起他倆的手臂。快門響過之后,一行人說:“溥老,打攪您老人家了,我們告辭了。”“好,好”,說著溥杰走到前面,堅持要送客人,一直送到大門口,才回房去。

           “八千歲”商標

           “‘八千歲’與我們平常人沒什么兩樣,很和藹,平易近人,沒點架子。下次進京,我一定再去拜訪。”廠長感嘆道。

           1995年,徐州釀造廠與萬通釀造廠實現了強強聯合,組建江蘇萬通集團有限公司。1997年,開發出八千歲系列腐乳青方、紅方、糟方、辣方產品,在國家商標局申請注冊了“八千歲”商標標識。從此,八千歲青方腐乳正式投放市場。后來徐州廣播電臺記者任愚穎去北京又專程帶著青方去拜見溥杰,并寫下文章《八千歲與徐州青方的不解之緣》。


           六、萬通醬園文化館的歷史瞬間萬通醬園文化館

           位于經濟開發區楊山路的徐州恒順萬通食品釀造公司,于2006年建成,占地百余畝。在廠區的西北角有一處仿古建筑的院落,那是一開始建廠就預留好的文化館展區。院落前面是一大片大缸組成的天然大曬場。經過多年籌備,2018年萬通醬園文化館終于落成。

           作為一家中華老字號企業,萬通醬園的發展歷史,一定程度上也折射出徐州近代工商業的滄桑變遷。作為企業來說,建一個傳承文化根脈的文化館,不僅能讓每個參觀者知道醬油、醋是怎樣發酵釀造出來的,而且能讓參觀者領略到什么是工匠精神,什么叫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讓歷史照見未來。

           影壁墻上看歷史

           進到展區有一面影壁墻,正面中間刻寫著“萬通醬園”,兩邊分別刻著“萬通釀造廠、徐州釀造廠”位于老四道街的公泰醬園大門“上海醬園、萬興醬園、張東升醬園、李同茂醬園、公泰醬園、吳鴻泰醬園”的名字。當時的7家醬園是如何成為一家的?這還要從1956年社會主義改造中公私合營說起。當時國家號召“大船帶小船”,把7家有影響力的醬園聯合在一起,還有10家門市部,共同成立起“萬通釀造廠”,隸屬于市蔬菜公司領導。1957年7月,在蔬菜公司中心店的領導下,又在段莊建起了公私合營徐州醬菜廠(徐州釀造廠)。至此,徐州醬園業的兩大支柱企業共同走過了幾十年發展之路,在1995年底兩家企業又成為一家。

           一張獎狀記錄了20世紀80年代的殊榮

           展區內有一張張萬通多年來獲得的各種獎狀和歷年來的各種產品商標和標簽。其中有最有意義的一張獎狀是1983年青方腐乳榮獲國家質量管理銀質獎的。這個獎當時為徐州市爭得了榮譽,報紙、廣播、電視紛紛報道,引發轟動。萬通的黃豆醬油、糯米香醋、榨菜蘿卜等產品也榮獲了江蘇省優質產品獎、商業部優質產品獎。80年代是徐州市食品釀造工業最紅火的時代。榮譽的背后是產銷兩旺的繁榮市場景象。一個小小的醬園子,一年竟然能創下一百多萬元的利稅,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要知道當時的醬油一斤才賣一毛多錢,銷往蘇魯豫皖地區一年就要賣出百十萬斤醬油、醋。徐州的醬油、醋是最早實現跨省銷售的。

           商標的變化

           商標是一個企業的靈魂所在,也是最重要的無形資產。無論企業發生何種變化,只要保住了商標,就一定會東山再起、再創輝煌。萬通從20世紀30年代創立“雙獅”商標,歷經多次整合,到90年代實現了“產品、商標、字號”三位一體演變過程,最終打響了公私合營后萬通醬醋釀造廠商標“萬通”品牌。從展區里展示的一張張各式各樣、各個年代不同時期的產品標簽看,無論是“雙獅”,還是“云龍湖”“八千歲”等商標,都見證了時代的變遷。現在的萬通公司所有產品統一使用“萬通”商標。

           現場制作流程展示

           展區有現場制作醬油的發酵過程展示。那邊制好的醬油通過一根管子正在汩汩地流入到大缸里,讓觀眾直接看到制作醬油的過程。博物館外面還有一個天然大曬場,成排的大缸里,全是用黃豆、面醬作原料,采用古法釀造的天然醬油。缸中間有個竹簍,工人用舀子把中間的醬油一遍遍地澆下去,慢慢滲透。經過春天制曲、夏天曝曬、日曬夜露,到了秋天才能抽取上等口味的黃豆醬油(也叫抽油)。這個制作過程的展示,讓前來參觀的人領略到古法釀造的天然固態發酵醬油的傳統方法。這也是一項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技藝傳承。現場的觀眾能聞到醬香濃郁的味道。看到這一幕,人們才真正理解了為什么好的黃豆醬油價格要遠遠高于普通醬油了。

           青少年的第二課堂

           萬通還專門針對青少年開辦了“微生物探究室”。從開館以來,大馬路小學、徐師附小等十多所小學的學生來到這里進行研學活動。學生們走進展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面寫有各種字體的“醬、醋、釀、酵”等字,這些字為什么都帶有“酉”字旁?漢字有味道,調查更有味道。在“微生物探究室”,萬通首席質量官親自為學生演示如何使用顯微鏡觀察醬油發酵過程中的酵母菌,講解微生物知識,還向學生講解健康的飲食常識。學生們還在此學會了拓印方式,親自拓印出“萬通醬園”的紙樣。王杰中學還把這里作為“健康生活教育課堂基地”。通過研學與互動交流,學生們傳承到一份獨特的“文化基因”,探尋到中華傳統文化的根脈和靈魂。這些研學活動深受學校、學生和家長的歡迎,大馬路小學五年級的學生發出了“醬香、醋香、萬通香,香香浸心脾;教學、研學、大馬學,學潤生命”的心聲。

           把根留住

           萬通公司開辦的博物館,在徐州工業博物館建設中開了個好頭。不僅留住了企業文化建設的根脈,更重要的是打開了一扇對外開放宣傳的大門,為后人留下了一筆寶貴的文化財富。通過文化展示,創建了一個文化營銷的新領域,讓更多的群眾了解這家老字號的經營理念就是“利薄不肯一絲偷工減料,貨暢不敢半點疏忽懈怠”。這不僅是徐淮地區人民對萬通醬園難以割舍的情結,更是對萬通老字號得以立足的出發點和初心永恒的經營祖訓的認同。企業文化有做不完的文章,文化創意在老字號的傳承發展上有很大的發展空間。老字號一手抓傳承,一手抓創新,就會在創新中不斷有所突破,在傳承中不斷向前發展。

           尋訪歷史的印痕,往事依稀,過去的老廠房已蕩然無存,昔日的創業者已一代一代老去。縱觀歷史流傳下來的老字號,有的已經萎縮了,有的已經銷聲匿跡了。大浪淘沙,往日飄搖在彭城街頭巷尾、酒坊茶肆間的招牌一個個相繼偃落。而“萬通”這個老字號,不僅保留下來,而且愈加煥發出青春活力,正像當年王梅軒創建萬通醬園時所祈盼的那樣,萬事亨通,長久通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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